2024年06月20日
■李書軍
人年齡大了腳底下就沒根兒，這不，母親又摔倒了，造成左手腕骨折，距上次骨折時間三年多一點兒。
三年前，我在離家兩公里的一所公辦學校教學，母親不小心摔骨折，醫生說她年紀大了，不能手術，只能輸液、吃藥靜養。于是，我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份忙碌。每天下午放學后，我都要急急忙忙回家，騎著電動三輪車帶母親去鎮上輸液。
母親骨折前還能自己做些簡單的飯食，這下不行了，我中午必須回家給她做飯。中午一放學，我抓緊時間把學校餐廳的主食、副食，以及校領導陪餐等情況拍照，當時我負責學校每天營養餐的匯報工作，不能有半點兒馬虎。拍完照，我就急匆匆回家給母親做飯。趁飯沒熟，我得把照片拼接在一起發送到中心校的工作群里。之后我讓母親吃完飯先把鍋碗筷勺放在那里，等我下午放學回來再刷，我必須在下午一點之前趕到學校給學生做課前輔導。
就這樣風雨無阻，一個半月過去，終于放暑假了，要是一直那樣，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去。
那年秋天，在接受了失業的現實之后，我便靜下心來照顧母親。母親已八十二歲，確實需要照顧了，有人專門陪著，可以吃個應時飯。該洗頭了，我給她洗洗；頭發長了，我給她剪剪；指甲長了，我給她修修。這樣的日子和以前工作時相比，少了朝九晚五的忙碌，多了些安穩和踏實。
每逢陰天下雨，母親沒法出去串門兒，我便打開電腦，讓母親看電視劇。她只愛看老版《封神榜》，從第一集看到最后一集，然后再從頭看。就這樣來回看，今年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。
大米小米、紅棗紅薯片，我們的早餐粥經常變換，中午再吃一碗雜面條，這就是我們在農村簡單而快樂的生活。沒事了我就割幾斤鮮肉，剁餡包成餃子，冷凍在冰箱里，這樣吃起來方便。母親說，那年冬天吃的肉比過去一年吃的還多。我無奈地笑了笑，是啊，過去是我太忙了。
母親總說外面買來的饃不如自己家里蒸的好吃， 所以我家一年四季都是自己蒸饃。母親牙口不好，每次炒菜她吃得都很少，于是我決定包包子給她吃。可惜我不會擰圓包子，只會擰長的，母親說長的好，可以多包餡子。
冬天說來就來，母親早上起床也晚了。天冷了，早飯做得早了容易涼，所以母親啥時候起床我也啥時候起床。我敢說那個冬天是我幾十年來過得最舒服的一個冬天，小時候跟著母親很幸福，沒想到長大后跟著母親也同樣幸福。
母親早上起來要喝藥，然后在院子里走幾圈，正好我做好飯。醫生說降壓藥早起吃效果最好，她一直遵照醫囑。另外她還要吃治胃病的藥、骨骼愈合藥等，總之，我家一年四季不斷藥。記得十年前一個學生來我家，看到了我家里的藥，吃驚地問：“老師，你家是賣藥的嗎？”因為離鎮上遠，所以每次去藥店不是一包一包的買，而是一兜一兜的買。十多年我一直都是這樣做。
我沒有能力讓母親住進高樓大廈，也沒有能力讓她嘗遍人間美味，我只有一顆普通人的心。陪伴，是我給母親最好的報答。
